卢青山

孤竹之二子,曰伯夷叔齐。
相揖不能祚,相依往西陲。
煎民生水火,武王发威机。
间间不识变,扣缰为嘘唏。
迂哉溷中石,历久愈嵚崎。
卒能赴首阳,憔悴赋采薇;虽曰瞢大理,守志固未移。
我仰古高风,叔牙与管仲。
处阵时对垒,相知不可动。
三逐三走客,碌碌固何用?乃自阶下囚,一跃为梁栋。
今则等斗鸡,利害相欺弄。
苟有蜗芥得,卖之为梯奉。
吁嗟不能言,舞月霜心痛。
士有报知己,人则利其用。
吴起吮卒疽,欲得其命送。
巫祝于牲彘,欲得为祀供。
剽人肝胆者,道德为面孔。
在德不在险,舟中为敌国。
复思牧民计,毋以防民舌。
舌或可能钳,腹诽安能绝。
峻刑油灭火,三赦一何悦。
古风荡吾胸,古事泣吾血。
英哉郑武公,伐胡有高计。
投子于焦釜,燃萁于釜底。
昧哉关其思,聪明过害已。
其言固中事,其命固当取。
武公去千年,山河纷变异。
冥想生渺茫,传火今存未?伍尚共伍员,佳哉奢二子。
从容赴大难,或奔欲雪耻。
必一中大德,必一伸大义。
一何果暴甚,日暮鞭尸体。
阖闾昏不明,小利买伯嚭。
抉眼欲悬吴,诅咒声切齿。
此志卒不得,鸱夷浮江里。
才具若良剑,斫铁如泥易。
遇善秋水光,不善徒害己。
空见浙江魂,万古鼓潮水。
岂知之难哉,处知则难矣。
逆鳞虽径寸,关枢之所系。
愚子不能办,韩非良见理。
饰敬而灭丑,委曲何侮耻。
耻亦未能防,丧命于秦李。
哀哉谈何易,行为辄乖背。
处世有故技,后来当慎己。
交亲二丈夫,反复敌阵垒。
握兵能鞭尸,亡人走秦鄙。
赤贫空一身,赖有七日泪。
存楚覆楚间,毁悴岂顾己。
高风并管鲍,同工异曲理。
天下夫何物,一夫私物耳。
群犬争一骨,狺狺露牙齿;吾民无胜负,终竟为彼噬。
插身左右袒,不亦自污耻?四子地下逢,大梦今醒未。
天末红霞紫渐深,黄昏夏火烤蝉声。
农虽三伏耕犹力,我便长闲病亦增。
碧透青山苍莽外,吹残玉笛梦魂滨。
清秋何日持筇去,涧月溪风卧野云。
病如翘翘板,起坐不能平。
人若波中舟,徒欲逆波行。
搏战廿四载,胜败殊未分。
有敌能如此,亦足快平生。
水落溪声瘦,风微虫影坠。
秋窗萧听叶,的是江湖味。
一年三百日,百日宜吾体。
从今一杯酒,携秋入雪醉。
暮色来空山,杯盅搁馀酒。
菊虽不能看,窗边立亦久。
黄菊千崖里,无人自展怀。
或有能来者,即是为君开。
不与重阳赏,清居野水边。
自幸身犹古,未惬风人颜。
十年前赋汝,懵懂双鬓绿。
今年再相见,鬓改心相续。
夜半负山去,雨色诚有力。
复持如椽笔,抹天共地一。
淩明惧被寒,起看心悦怿。
未见烂漫花,此已是春意。
将携一杯酒,故人雨所隔。
株洲处湘南,我住潇湘北。
电射不能至,一念倏已克。
遥知惘怅怀,对雨唯玄默。
江山路苍茫,人意每逼仄。
请超时空游,与我语一刻。
年尾醉始成,年首忽异域。
醉眼未能开,时空两已失。
我诗不云乎:头尾心虚惑。
况作飘零游,方言不能识。
且幸杯中物,南北无异德。
问子一年功,囊中得几值?看我三百天,负债有千百。
此事犹云可,中怀惨若棘。
一姜真美女,转首化蛇逼。
不如在异乡,庶能避鬼蜮。
旧年蛇入洞,新年蛇起蛰。
去时不可挽,来攫讵可敌。
我生疲其间,若锯往复拽。
生树固茂昌,一旦坍而灭。
及此未坍时,作诗乐毋泣。
始我见彼时,正握乒乓拍。
展笑如飞雀,振翅荡满室。
掩唇双睫颤,顿足勾腰急。
初见似故熟,寻思非前识。
自此入网虫,挣扎徒费力:如兽困陷阱,如饿齧胃壁;如欲离地飞,亟亟扯己发;如目欲相见,如齿欲咬鼻。
辗转徒循回,缥缈不堪觅。
求与通一语,如墙隔无隙。
盈盈谁家子,纤纤年几何。
处室在何许,出入循何坡?偶见惊闪电,倏忽已泯灭;相思病已深,姓名犹未识。
思如沧海水,精卫不可填。
将以瓢勺汲,转瞬盈如前。
信笔如閒步,作文似野游。
见花时一采,为石偶夷犹。
问我何所获?初无一功留。
将消此生尽,无遗饱食忧。
夏日不尽雨,使我神潜沉。
开灯读古卷,一日遂黄昏。
策杖将偶出,泥污无路津。
复坐展前卷,两眼眯无痕。
蠹鱼噱尔乐:子真无聊人。
上班但里许,洋洋自步行。
千车驰路侧,皆讶此愚人:“胡不跨摩托?光阴一寸金”。
我亦奇众客,何事值纷纭。
匆忙不加岁,缓缓亦一生。
请恕散漫怀,与子道不邻。
众人皆日醒,我为巡夜丞。
毋使清明月,寂寞度天庭。
看鸟眠安未,评蛙弦歌声。
值此埃尘落,万物始自宁,相失岂非罪?颇愧阴阳烹。
昼业吾已厌,高卧莫相惊。
我室在公舍,左右聚万邻。
一门掩昼夜,安知中有人。
过往千鞋响,不叩如古坟。
我听门外鞋,亦如墓外声。
觉我死犹活,觉人活无魂。
时日半夜鼠,潜过意亦厚。
勿惊吾佳梦,悄焉使鬓丑。
万事我已足,只悔已止酒。
使我欣然时,无物能共有。
明月犹西照,微熹自东入。
此景人莫知,唯鸟迎送唧。
雾重山形匀,露降树裳湿。
独屐分青草,时拂山间石。
伊谁傍相随,路灯含默立。
满夜睁瞠苦,眼昏睡欲逼。
渐沿坡上坎,塘影光跃壁。
有人掷鱼饵,惊起水禽泣。
我亦何所事,消此晓与夕。
坐学山禽啼,百声似无一。
竟肯相和答,往复相悦怿。
岂以同处久,引我为族戚?道逢村女担双篮,衣如水绿辫如兰。
相见欲笑未笑间,两脚惊风翻裙边。
家居何许忙何事?淩明已越三重山。
紫苏时菜人所欢,市场恨远起夜阑。
一种得食古唯然,躯贱力苦非吾惮。
去去速去语未完,早至或有佳地盘。
二老隔塘投双饵,形状可见貌难知。
微波如语漾塘过,似呼吾与共此时。
踏露践草衣尽洗,清我尘埃与心机。
棘间探躯窄如隙,泥鞋半与水相嬉。
得我一笑不及语,已有佳怀疗吾饥。
浮如朱珠点翠幕,竿如蜻蜓蘸涟漪;浮沉箭去捷迅电,竿起鹰扬破空嘶。
无鱼且有一塘绿,为翁惊碎翻琉璃。
我住山间忽七岁,渐忘人语通鸟啼。
竟有此乐未一试,岂真山客禽将讥。
明朝急觅一竿竹,告愧塘景补吾遗。
旭暮嚼食山水色,堪笑八十垂磻矶。
日向东山窥半眼,霞光浸浸澄波皮。
老翁归去垂首叹,我喜囊中有新诗。
食我双手力,衣我力所得。
吾生知此耳,舍之宁非窃?面目黧如鸦,肌肤暴日裂。
日夕入衾席,心安梦甜黑。
偶步路尘中,轿车鸣激越。
岂有眼尾光,顾此食人贼。
招子共吾怀,力食无闲日。
身倦心即弛,忧患爽如失。
一杯黄昏酒,一夜无梦席。
斯生究几何?梦起发已白。
回视少年心,料汝双颊赤。
事此忽三年,将为百年计。
苍苍昊天高,郁郁者大地。
蜉蝣寄其间,生死而已已。
魂散虚空遥,躯化泥土里。
功业不可携,十年后谁记?暂假我躯灵,使我续族类;只今未有子,是我所略愧。
幽兰在野石,随风振臭芳。
遂令万花草,栩然染其香。
桃李辉春姿,芷若何骄煌。
谁复顾兰色,容貌自平常。
万树移华圃,一丛独淩霜。
早知今日事,岂学媚人方。
绝顶生孤松,眼底有四海。
长枝接苍穹,飓起浩澎湃。
君看脚畔荆,蓬勃身躯大。
欲满千顷山,独佔谷与濑。
推挤松树根,未值一顾睐;夙志在高远,岂屑争蜗界。
二目在一面,终然不相见。
况我有微衷,与世隔海远。
若方之左右,如纸之正反。
无用悲凉为,各适其所愿。
命驾穷野僻,游嬉造物畹。
遥望尘中城,独笑声坦坦。
宝剑有寒光,出匣射长空。
洞天欲谁补?酷夏号凛风。
安敢持示人,怪诧莫能容。
十年不一磨,日以水浇锋;将使锈迹满,无令光华雄。
今朝试展看,嗟气尚腾龙。
惊溪跳石隙,自在山中住。
鉴影明于人,濯石洁如玉。
谁掘万丈渠,引向人间去?遂令清洁躯,渥浊为浑土。
水覆可重收,水浊不可回。
善拭吾心腑,无使满尘灰。
日暮林中雀,跃跃自来归。
草巢筑枝隙,足容粟躯栖。
邻家二三户,羽翼相参差。
相隔岂云远,分占南北枝。
举翮遂可访,此呼彼已知。
啄食在裹腹,腹裹在游嬉。
与邻聊今昔,教子学低飞。
嗟我不得共,独看徒伤悲。
何事更誇炫,日傍吾窗西。
翳翳堂前树,盘盘荫我椽。
七载无一语,淡淡自宁安。
树下青春人,背脊渐弓弯。
将欲寻相语,昂首已入天。
共此昼夜回,同在一庭住。
我日读蠹书,子饮天雨露;书使我心老,雨使子态好。
造物岂私嬖,偏令我枯槁?今生任天化,旦夕莫可知。
我无一亲旧,唯子曾相依。
蜕然委土日,可为我一悲?。
采莲移双桨,双桨共一船。
遥望采莲人,相隔如青天。
约采江南莲,莲子青如许。
不见相约人,始知莲子苦。
自赏荷花还,私心有所计:一年必四出,毋虚造物季。
欢秋知我心,倏忽遂已至。
且待菊花黄,亦祈枫态起。
清屐久已备,佳笺寄谁里?美人邀不来,使我惘中臆。
吾年如风驰,百计捉不止。
苟以斯怀废,馀生复有几。
独往亦何伤,秋正为吾辈。
居山真我福,旭暮与谈推。
昨暮蒙相警:“众叶渐凋摧,先生可出矣,溪石寒能偎”。
请留一蝉响,更敕萤毋归;徘徊将不足,中宵未便回。
雨色来扣窗,为唤幽人起。
相闻不相见,请灯照窗鄙。
相见不可往,极治聃所喜。
中心有深契,岂在密共倚。
造物限物类,固未隔神思。
为我敲崖树,微磬洗耳廓;为子作清诗,欲读入窗角。
长夜夫何其,日出红尘薄。
吾灯有夙光,入暮勿失错。
秋寒聚阴云,寒重堕为雨。
使我梧桐凋,染我枫态举。
安肯怪萧瑟,但觉吾季妩。
昨暮披夹罩,今晨备绒羽;自笑心先秋,岂便寒如许。
久倦稿纸间,如囚望赦恕。
明将一出观,为我晴半午。
石下高隐者,前溪待已苦。
秋虫声唧唧,嘈起夜草间。
流萤光未灭,低灺与风还。
微步行渐久,心共夜沉安。
明月何时出?忽落野塘湾。
荡荡天宇清,觉夜如静日。
嫦娥骑玉车,缓鞭天牛力。
烂齑天孙锦,飞光撒太极。
河水深几何?其深不可测。
潜鲸莫能波,虞渊未可及。
我欲结纸舟,长为河中客。
向旭与河沉,向暮戏河液。
七夕久已过,中秋望在即。
吴刚善桂醑,玉兔勤捣汁。
将攀桂花树,一与嫦娥识。
饮此香酣酒,食彼不老粒。
长共天人居,永谢红尘国。
浸浸秋风来,万类夜深绝。
树立幽梦间,偶醒摇一叶。
谁家独屐声,惊起潭中月。
草露清如眸,晶瑩映月光。
寒萤如绿露,栖止蓬丛旁。
皆若俯可掇,渐近转微茫。
何法易消秋,读书了百虑。
忽忽窗光暗,懜懜红又举。
晨暮不能知,幸鸟二时语。
近日多事来,如炮破窗户。
有妹与母争,有婶与叔怒。
虽云江中涛,不及岸头树;久向水边行,安不湿鞋屦?我乐闻枪鸟,哄然散天宇。
独坐有佳想,一佛静万苦。
谁移满天星,来缀壁间柳。
熏风渐南吹,疑复即重九。
闻此报春开,春尽竟不朽。
岂以我未出,执意留相就?久已老春心,近更止春酒。
相对固欢洽,报子亦何有?唯有胸中诗,能作忸怩丑;赠子为反衬,子美或愈厚。
山中有野物,其胆壮如虎,欲攀万丈壁,试览山河古。
此物竟谁何,乃向楼墙附。
营营窥兰窗,为人作媚妩。
城中百万家,户户皆见汝。
谁识抗志者,山中有汝祖?速返复何疑,岂欲激吾怒。
松竹清宁夜,明月相待苦。
侵循岁云暮,苍苍吾怀来。
坐看昏雨落,万山渺尘埃。
挂席想都尽,青春时已非。
犹剩疲惫心,空茫迷九垓。
止酒乐相弃,破誓如归乡;所历何亲切,一一昔所尝。
欹倒梧桐下,烂漫蠹书旁。
若入五里雾,时堕云霞苍。
譬若青春岁,回首已微茫。
浅睡如葫芦,浮水莫能入;时时烈梦来,长鲸破浪急。
悲欢皆苦短,最长揽枕立;尚胜白昼尘,一劫浑一日。
所思即所苦,此理吾今知。
不必爱别离,已爱遂如兹;岂定怨憎会?爱会愈加之。
面会心相隔,何如不见时。
犹从梦想里,幻构两相知。
看荷花不发,遇女洗泥藕。
遥指陇下田,清姿触目有。
垄田种荷四五畦,日日遥望身难随。
长夜能闲不可见,闭门穷作荷花诗。
空口说食岂有味,荷将罪我面心非。
裸臂出与夏相敌,天公赐雨随鞋飞。
未开蹙蕾怪吾早,已落孤蓬怨我迟。
相见能欢谁最好?欲语红唇半张时。
盈盈夏雪点苍翠,楚楚娇风摇圆葳。
就中一二吁可叹,鸡皮斑褐老人肌。
久立人怪吾将归,清香淅淅欲远追。
岂能筑亭入荷隙,为吾日日排酒杯?。
枯坐蓬斋里,暮雨落不止。
吾期可人来,唯有冬寒至。
翻书眼如醉,略不辨句字。
佳意偶跳出,如淋醒头水。
书中抬倦眼,怔望窗外树。
心冥苍茫外,耳空渐无雨。
一樽报深寒,两樽斩愁帜。
嗟如濠鱼乐,心知不可试。
迎年复送年,此事是我责。
如漏斗吞水,自家无一得。
往事秋叶落,来事新叶生。
来者如往耳,但老孤树身。
故园在何许?故园福寿阴。
相隔渺已远,况兼久无人。
我亦有故人,风吹蒲公英。
虽云同一枝,忽散四海滨。
我亦有故人,风吹蒲公英。
落地根已立,相见更无因。
渊明都何往?只在水山间。
小锁虽已上,犹如未闭关。
岁暮寒来迫,花迟雪所拦。
惘惘此心非,偶出循前山。
故人忽相觅,云欲共杯盘。
弃杖飞而返,乐此友朋欢。
皎皎天中月,盈盈月里居。
恍恍来人世,堪堪与子俱。
与子俱相好,不嫌吾顽愚。
驱行共饫雪,饮酒立杯隅。
向昔视此途,畏如蛇与蛆。
今看果何尔,颇嗟前心迂。
维子意有得,即我心所娱。
酒量怒斥吾:我腹未能果。
子竟驱车行,将置我何所?我对酒量曰:子态狂无状。
我亦有知己,能不留馀量?故人今不在,子意何如也?岂如携我去,街上万杯泻。
病里抱寒衾,薄暮惊风催。
昌雷挟雨势,裂我萧窗台。
衡门深扃锁,冷落有谁来?故人流萍散,坟墓万里乖。
寄躯荒山里,如石附苍苔。
倏忽不能料,剥脱谁为哀。
相怜唯此酒,不忍遽空杯。
盛春付流雨,馀情寄落英。
万萼骄新碧,谁复顾前尘。
病里强坐起,扶杖立花阴。
拾此缤纷色,感我怆凉心。
当年十七八,长剑拂辰星。
岂屑女儿态,为子注眸睛。
辗转劳尘里,浮沤起复沉。
自顾犹昔我,人诧二毛生。
与子共为客,相惜乃及今。
念我今日泪,无责昔年人。
小池宽一丈,涵漾秋萍静。
浮鱼唼清光,泼剌尾一挺。
晚花绕竹架,悬瓜垂玉梃。
粲粲蝴蝶来,上下舞双影。
秋意潜何方?兀兀心一警。
桂意浮空游,静中忽可得。
不见光华枝,中心交怅悦。
秋花在山隅,应念先生屐。
酒病正萧然,独倚衰桐立。
山中野栗树,入秋著丰实。
儿童日上下,所馀百无一。
婉婉吾亦来,仰首尚可觅。
猱进牵青枝,鼠沿力不及。
向午取二三,颓坐遂半日。
棘棘披猬衣,怒发八面立。
将试并州剪,耿介亦可惜。
忽忆髫丱时,双足肆裸赤。
斫柴陟峻险,肉骨能破石。
此物真常餐,日饱涎犹滴。
蜡炭荔枝味,泥土龙眼色。
唯有草莓红,差堪峙勍敌。
二物非稀珍,故园满山积。
终当归去来,结室秋崖隙。